不拍电视剧的这些年,高圆圆基本不看电视剧。但近年有一部戏吸引了她,让她安安心心坐下来从头看到尾,这就是刘江3年前拍摄的《媳妇的美好时代》。当与刘江合作的机会出现,杨桃一角顺理成章成为高圆圆复出电视的不二之选。
可能会把自己丢掉
接拍《结婚》时,高圆圆刚和陈凯歌合作完《搜索》。昔日电影旗手们纷纷开始征战票房高地,越来越多的新戏开机,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越来越多的电影剧本交到手里,高圆圆却觉得“越来越崩溃,越来越焦虑”。
“很多过去一些比较底层的从业者,现在都陆续成为核心主创。能给大家提供更多的工作机会当然是好事,但是经常会听说一些人,能力确实还很欠缺,拉一帮人组个班子,戏就开机了。
所以我很悲观,觉得再也遇不见陈凯歌这样的导演和《搜索》这样的戏了。我这个人基本不去想太好的事,总觉得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它很可能就是我生命中的最后一次。”高圆圆对自己一直的要求是:接一个戏,就自我证明一回。
“清嘴女孩”,这是无数观众对高圆圆最深的印象。这个反复滚动播放的含片广告不是她的处女作。高中的一个寒假,她和同学在王府井附近逛街时被广告公司的人发现,后来哥哥陪她前去拍摄了第一个广告,那个冰激凌广告最终在央视播出。
这些大同小异的广告形象和早期众多清纯靓丽的角色一起,将她牢牢定位在“邻家女孩”上。甚至在另一部分人眼里,高圆圆跟很多女星一样,就是不必讨论演技的花瓶。
“后来接《南京!南京!》,我就是想拼命跳出我自己,努力证明我自己。陆川也不断跟我灌输,你就是跟别人看到的不一样,你不能伪装,你得把真实的自己拿出来。”高圆圆的角色是南京大屠杀期间金陵女子学院安全区的归国女教师姜淑云。
做功课时她一直在读明尼·魏特琳的《魏特琳日记》和张纯如的《南京暴行》,全然不知接下来自己的生命中将要发生什么,只是一直心存疑问:为什么苦难都挺过来了,她俩却都选择结束生命?
那段时间她因参演话剧《艳遇》被一则猝不及防的负面消息困扰,和陆川的初次合作也是各持己见、彼此较劲,清纯玉女在现场大声咆哮着和人争论,负面状态让她更深地坠入了1937年冬天南京城里那段黑暗的往事中。
拍完后,她找到了内心那个巨大疑问的答案:无论亲历还是重温,在那个过程中,她们都不能退缩。但是当事情过去,她们已经被侵蚀得体无完肤。那么深入地经历一次之后,作为一个女性很难消化。高圆圆回忆:拍摄的那一年,我接触到的全是没有尊严的死亡。
关机后,高圆圆被严重的失眠所困扰。躺在床上脑子里怎么也静不下来,想很多事情,越想越绝望,不愿意跟任何人交流。“好演员应该进得去出得来,但是我当时想的是我先进去再说吧。因为我首先进去就有难度。”
心病还得心药医。在那段艰难的自救里,她每天听郭德纲的相声。“我把尊严什么的看得太重,但是在他的相声里,生死荣辱一切都可以拿来开玩笑,一切都是不严肃的。生活本来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作品打死的结,还得靠作品来解。帮她走出来的另一副药是林兆华执导的话剧《建筑大师》,高圆圆曾在他复排的莎翁名剧《哈姆雷特》里出演女主角奥菲利娅。《建筑大师》是易卜生64岁时创作的争议之作,主人公索尔尼斯被认为是易卜生的自画像,他向往青春,又惧怕青春,为达野心不择手段,在道德边缘苦苦挣扎。
“建筑大师到了晚年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太多错误,他后来发现,我这辈子这么有名,建了这么多建筑,但是到头来自己连个家都没有。我就在想我自己未来的可能。
我为了成为一个所谓的好演员,可能会把自己丢掉,再想把自己找回来,可能已经来不及了。我以前坚持的那些东西也不是错的,我那时已经29了,当时我就想,没到30的时候,尽量打开自己,看看更多的可能性吧。”高圆圆说。
“不是说以后拍戏可以不投入,但至少生活里我可以让自己再自由一点。所以从那之后我就不断给自己灌输一个意识:你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做错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