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百姓从这个复杂的潘岳中抽离出他最外在最耀眼的一点——英俊,将他抽象为一个美男子符号。我的疑问是,潘安之前之后,包括和他同一时期都有许多美男子,为什么只有他变成美男子符号,一说美男子就是“貌比潘安”?徐公持先生说,很多历史现象深具偶然性,但偶然里面又有必然。
潘岳生逢其时,生在一个尚美时代,《世说新语》又把他写得非常突出,这本书开了头,以后影响就大。比方说到才子就讲才比子建,曹植成了代表也是因为谢灵运说了一句影响很大的话:天下之才有十斗,子建占了八斗,剩下两斗我和天下共分。魏晋时是盛产美男子的,其中最负盛名的当数潘岳。
潘岳的名字怎么由潘安仁变成潘安的?河南大学文学院教授王利锁说:这是古代的文章比如骈体文和诗歌,为了对仗押韵、省字造成的。
《世说新语》与潘岳相关的三则,写得实在精彩。用漫画式的夸张描绘、极具戏剧性的情节,以及对比突出人物的表达方式,刻画出一个极度难忘的美男,想不流传后世都难。有明星潜质加上成功炒作,潘岳变成“美男符号”,如徐公持先生所说,是偶然中的必然。
《世说新语》的说法,左思的错误似乎不在于他敢出游,长得丑也不能不出门呀,而在于他“效”潘安出游的方式——“挟弹”,手臂里挟着弹弓。如果去晋唐文学世界里转悠,常常就会与挟着弹弓的少年劈面相遇,“掷果潘安”不过是这无数惊喜相逢中的一次而已。
挟弹少年,潘安不是第一人,但是他创造了这么个美丽浪漫的典故。魏晋南北朝的文学中,尚武崇义的青年们纷纷挟着弹弓出场,弹弓成了塑造拥有高贵、华美、强悍气质一类理想青年形象的一个重要道具。从潘安的这个“行为艺术”来看,他的美并不像后世揣想的那样有浓重脂粉气息,还是既潇洒又阳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