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段时间里,我目睹奥莉维亚一次次因为没有收到未婚夫的来信而心焦和失望,心里的确充满内疚。但是我偏偏好像被魔鬼附身一样,就是不把她未婚夫的来信交给她。时间一久,奥莉维亚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而憔悴,她出现在门口等信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偶尔出现一次,她以往焦灼期待的眼神已经被绝望、忧郁和麻木取代了。
一次,我送信来到奥莉维亚的邻居——老古董商斯通先生的家门口时,听见他家的两个佣人看见刚刚出来等信未果的奥莉维亚的身影后的一番低声议论。其中一个说,听说那个可怜的姑娘得了肺炎,病得好像不轻呢。另一个接着说,听说是因为受不了未婚夫阵亡的打击才病的。
上帝啊,奥莉维亚已经认定大卫·穆克阵亡了才中断了与他的通信,而对方呢?他会不会以为奥莉维亚变了心,或者出了什么事?可我扣留他们信件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呢?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因为穆克已经不再来信了。他会不会因为收不到未婚妻的信已经阵亡?
从那以后,我只见过一次奥莉维亚。那一次,她手扶着墙壁,用黯淡绝望的眼睛看了一眼我除了报纸外的空空两手,然后慢慢地转身回去。她的确已经变了一个人,孱弱无力,眼睛深陷而呆滞。
我不敢和她对视,急忙骑车离去。可是,奥莉维亚痛苦的面容和日渐病弱的身影都没有使我停止那疯狂而致命的恶作剧。我又扣留了大卫·穆克的最后来信。他在信里说他已经受了重伤,只希望自己尽快死去。我拿着那封信,第一次感到自己是个魔鬼。我不知道我这样做是在为自己的贫穷和丑陋而发泄,还是为了没有女友又无望的事实而卑鄙地向别人的幸福复仇。
奥莉维亚再也没有出来等信了。
终于有一天,我送信路过柯林斯家时,看到门口聚集着前来参加奥莉维亚葬礼的一群人。她的母亲被人搀扶着,止不住地哀哀恸哭。奥莉维亚是柯林斯夫妇唯一的孩子,是他们的掌上明珠和生活的全部寄托。直到那时,我似乎才第一次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到底对那个姑娘和她的家人做了什么。我的恶作剧绝对不次于任何真正的谋杀!那一刻,我清楚地知道,我此生不值得任何人去爱,也不可能去爱任何人了。我是个名副其实的小人、罪人、刽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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